送走台风“轩岚诺”后,秋高气爽中迎来壬寅仲秋酉月之节白露。白露,阳气渐弱,阴气渐重,昼夜温差渐大,湿气凝露为白。《月令七十二候集解》中释曰:“水土湿气凝而为露,秋属金,金色白,白者露之色,而气始寒也”。
在上期物候日志《处暑,炙热渐消荷蟹美》中提到“处暑十八盆”,所指即白露后尚有三日秋老虎,之后秋气渐凉,就要注意“白露身不露”,长衣袖的秋令衣着开始准备穿起来了。
仲秋二气“白露、秋分”之间有一个重要的节令:八月十五中秋节。今年中秋较早,在白露后四日。白露中秋月是最富诗意的时节,在中国绘画史上,也是为文人、画家钟爱的一大题材,今天我们首先欣赏一幅元代画家张可观的《露台月夜图》。
这幅作为本期物候日志题图的《露台月夜图》现藏于美国大都会艺术博物馆,据传为目前可知张可观唯一传世画作。此画模仿南宋画家马远的边角画法,画右侧一位书生端坐于月夜中的露台之上,身后二童子一持扇一捧盘侍立于左右。露台前,桥下溪流潺潺,不远处花园里三炷红烛照亮了园中杂卉,画的右上角山影苍润悠远,露台左前侧斜出一枝苍松古意盎然,画面静谧安闲中流露出一丝悲秋之感,不禁令人想起唐代儒士畅当《宿潭上》诗云:
(资料图)
“青蒲野陂水,白露明月天。中夜秋风起,心事坐潸然。”
宋代文豪欧阳修《秋声赋》云:
“天之于物,春生秋实。故其在乐也,商声主西方之音;夷则为七月之律。商,伤也,物既老而悲伤;夷,戮也,物过盛而当杀。嗟乎!草本无情,有时飘零。人为动物,惟物之零。百忧感其心,万事劳其形。有动于中,必摇其精。”
伤春与悲秋在中医眼中是与季节相关的情志疾病,虽难以用药物治疗,却可用“情志生克法”来平衡。
缘此,我们再欣赏一幅宋画,南宋著名画家马远的《月下把杯图》。此画所绘为友人中秋相遇,月下把杯共饮的情景,意境欢畅,与《露台月夜图》中寂寥悲秋之感截然不同。
画中主人与好友执手相看如沐春风,右手举杯似欲一饮而尽,两人身后各有两位仆童,一捧果盘,一捧衣衫,一抱酒坛,稍远处还有一怀抱阮咸正匆匆走来。在画首题有两句诗“相逢幸遇佳节时,月下花前且把杯”,点出了此画主题。在册页左对页上的题画诗云:“人能无著便无愁,万景相侵一笑休,岂但中秋堪宴赏,凉天佳月即中秋。”可谓超逸豁达,为画点睛。
赏画,为什么首推宋画?因为宋画不仅画中有物,工整严谨,而且画中有象,有理有情。宋画造境,在以物寓理寄情中,贯彻一核心思想就是“天人合一”,恰如《阴符经》言“观天之道,执天之行,尽矣”。所以,“琴棋书画”之中,抚琴调心,弈棋炼心,书道畅气,赏画养神。所赏之画,非今日逸笔草草之美术作品,非宋画难以为之。
元代黄溍《夜坐》诗云:“凉风动千里,孤坐思沧洲。白露洗明月,青天此夜秋。”
诗中“沧洲”所指为山水间的隐士居处,并非今日河北沧州。白露中秋夜,净室焚香,对画默坐,以天地清气洗心养神,不啻为一副秋令修身之良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