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料图】
《熟年》原本是我不敢看的那种电视剧。单看庞大家庭的设定,就知道那必然有一地鸡毛的故事。婆媳矛盾、中年危机、职场困扰还有兄弟姐妹之间的恩义纠葛,越是真实,越是看得人心生烦恼。然而,冲着郝蕾、宋丹丹等主演,多少还是好奇:有好演员在,即便构不成佳篇,至少会有佳句。
果然,宋丹丹扮演的倪家大嫂吴二琥最先出圈。明明人设是不太讨喜的市侩妇女,她愣是演出了让人好气、好笑又忍不住心疼的气质,连弹幕里都是观众盼着她出场的呼声。说起来,宋丹丹的演技有点“薛定谔”:稳定发挥时足够惊喜,自我放飞时则显然有些“咋咋呼呼”。好在这回的《熟年》,宋丹丹明显收敛了爱耍嘴皮子、沉溺台词的习惯,选择用更沉稳的表现还原出吴二琥的多重身份。
在丈夫倪伟民(张国强饰)面前,吴二琥是共过苦却没享过福的勤俭妻子,想得开又会来事儿,有种只要够努力生活还能再上一层楼的乐观。在妯娌和叔嫂面前,她是算计着为小家庭多争取资源的精明大嫂,哪怕难免贪小便宜,依然看得出本心不坏,甚至还有些朴素的仗义。当倪家二哥倪伟强(刘奕君饰)抱怨妻子张春梅(郝蕾饰)对自己太过控制时,吴二琥给出了一番激烈反驳,字字句句,是老百姓说得出、有共鸣的大白话。
吴二琥与儿子儿媳的戏份,则是家庭剧里最常见的“恶婆婆”桥段。从看不上外地媳妇,到花式催着儿媳妇生孩子,再到翻脸不认自己买房的承诺,桩桩件件都叫人窒息。然而宋丹丹将背后的逻辑线索梳理得清清楚楚:吴二琥原本就是一个眼界不高、保守庸俗的小市民,再加上家庭经济差,她眼睛里就只有柴米油盐、传宗接代之类的事。我们大概无法认同她的所作所为,然而她的付出、无奈、挣扎,也是真的。
郝蕾的表演亦有让人难忘的之处。她扮演的张春梅或许是最容易叫观众感同身受的:人到中年,你或许已经习惯掌控一切,但当人生的走向注定不可控,怎么办?
在张春梅的故事线里,她是如此自律、如此尽心,却依然逃不过生活浪潮的击打:一边是丈夫突然精神崩溃想要离婚寻找自我、婆婆罹患阿尔茨海默症急需照顾;一边是职场危机四伏,苦苦等待的升职机会倏然远去……郝蕾演活了那种努力留住生活主动权的矛盾,而张春梅完美背后的不完美,也从另一个层面为观众提供了自我观照的空间。尽善尽美的体面、事无巨细的操心,何尝不是另一种画地为牢?人到熟龄的感悟,或许就在于强大并不意味着承担一切、控制一切;放过自己、放下执念,也是另一种成熟。
遗憾的是,除了这些出色的表演,《熟年》中还是有太多不必要的累赘枝蔓。这背后的原因,是所谓“关系户”注水加戏也好,是主创团队缺乏自信什么元素都想要也罢,最终只是让人感叹——成就佳句不难,造就佳篇才真是千载难逢的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