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西岸。对于很多人而言,西岸艺术与设计博览会已然成了一种属于世界的时间刻度。每一年都有新的变化,所有的观察、表达与期待都在这个人流如织的现场有迹可循。
这个大型的艺术现场,将时代的底色与个人的生命体验于有形与无形间交融在一起,在裂缝的深处与强烈色彩的碰撞中构成新的平衡,生发出新的可能。
西岸的国际叙事
在许冉冉(Tiffany Xu)的年度计划上,西岸艺博会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往往年初就要开始为此思考并准备。作为国际知名画廊立木画廊(Lehmann Maupin)的总监,她看到了西岸作为中国本土艺术博览会的国际叙事能力。
(资料图片)
“西岸像是一个窗口,透过它可以让西方更多地关注到中国本土当代艺术的面貌,同时也让中国观众看到西方艺术家的作品和语境。”毫无疑问,这是一场跨越时区、空间和文化的“对话”,而她就是那个两者之间对话的“桥梁”。
以强调先锋性著称的立木画廊在多年参与西岸的过程中,曾多次带来西方艺术家在中国地区的首次亮相,通过持续不断地引入,使得诸如李昢 Lee Bul、比利·查尔迪斯Billy Childish、奥斯吉美奥斯OSGEMEOS等艺术家的作品已然成为了西岸与观众们一期一会的“老朋友”,而在今年许冉冉几经周折,还将在国际上首次展出的先锋艺术家同步带到中国。
许冉冉大胆地将展台空间一分为二,前厅部分以个展的方式呈现了南非艺术家尼可拉斯·贺罗伯Nicholas Hlobo 2017至2022年间创作的一系列代表性作品。尤其在今年新作《Umbalisi》中,亚克力、皮革、橡胶和缎带等材料呈现半拟人化的形式,这些带有性别化的媒介共同创造出了一种让人感到熟悉又陌生的融合感。
而后半部分的空间集中展现了麦克阿瑟·比尼恩McArthur Binion、比利·查尔迪斯Billy Childish、曼迪·埃尔·萨耶Mandy El-Sayegh、李昢Lee Bul等艺术家的新作与近期作品。
“我们今年在展台的方案上做了很大的调整。”许冉冉特意将展台的办公桌退隐到了后半部分的空间里,留了足够的空间给观众沉浸式地由拉斯·贺罗伯Nicholas Hlobo的艺术境界开始,渐入佳境到立木画廊的展台内。
“博览会是我们唯一的国内平台向大家介绍艺术家,所以前厅我独立出一个美术馆样的个展空间,更具有教育、普及与思考的意图。”这个方案在年初的时候许冉冉就已经和美国总部商定好了,然而选择哪些艺术家作品又是一个紧随而来的重要问题。
消除艺术“时差”
“基于这些年我对中国艺术市场的观察,虽然兴起的势头迅猛,但中国还存在一定滞后性。” 让中国的艺术群体与全球“零时差”,是许冉冉在挑选作品带来西岸时最大的考量因素。
“既然要做艺术家介绍,我就努力想让中国的艺术时间和世界同频,为本土做一些贡献。”消除“时差”,全球呼应,她一边在西岸试图为大家切开全球视角点,一边也在全球艺术现场找到与中国的关联点。
“此次重磅推出的尼可拉斯·贺罗伯Nicholas Hlobo的作品,我觉得与中国文化从某种角度看是有共通感的,他缝纫和编织的工艺实践令人感到熟悉又古老。今年年初他开始创作彩色抽象系列,我在里面看到了他极具先锋的色彩运用。”
■尼可拉斯·贺罗伯Isingxobo2018. 丝带、皮革、画布62.99 x 98.43 x 4 inches (160 x 250 x 10.2 cm)
无形中尼可拉斯·贺罗伯的编织线像是“牵引”到了许冉冉的心里,她感受到了那种来自材料的温度与原始的情感,在新锐与先锋中流淌出的古老旋律在心头升腾而起,像是记忆中属于大地的音乐。
■许冉冉2021年在宁夏固原须弥山石窟第51洞学习,聆听历史的回音
贺罗伯的作品以厚重的、表现主义的印记为基础,并通过外展的动态和精细的线迹使之灵动起来,让最终的创造之物存在于现实和想象之间。
“我今年年初提议要把尼可拉斯·贺罗伯的作品带来西岸后不久,立木画廊的伦敦空间就在3月举办了他的个展,继而11月来到西岸与中国的观众见面,这个顺其自然实在太令人感到欣喜了,证明我的感觉是对的。”
每年带哪几件作品,放在什么位置,以什么样的形式展示,都是根据感觉定的,而感觉则来自于许冉冉经年累月的市场观察。立木画廊同年的全球展览,也为她提供了“全球同频”的思路。
许冉冉选择亮相西岸的多位艺术家都在世界各地的其他美术馆与机构空间中举办了个展。包括可拉斯·贺罗伯Nicholas Hlobo在内,比利·查尔迪斯Billy Childish的个展同期在立木画廊纽约空间展出;阿卡玛诺罗·奈尔斯Arcmanoro Niles的个展则正在画廊伦敦空间展出;拉里·皮特曼Lari Pittman的回顾展则正在展出于墨西哥城Museo Jumex进行,曼迪·埃尔-萨伊Mandy El-Sayegh在蓬皮杜马上会有一个亮相,韩国艺术家李昢Lee Bul已为中国藏家所熟知,艺术家的一件由贝母、丝绒和压克力颜料等有机和无机物料创作的混合媒体绘画被一位海外藏家收藏。
■ 许冉冉拜访拉里·皮特曼Lari Pittman工作室■ 2022年11月4日在墨西哥 Jumex 美术馆开幕的拉里·皮特曼Lari Pittman展览
让中国的艺术市场与全球“零时差”,是许冉冉一直在着力做的事情。而这种“零时差”,不仅仅是时间上的,还有文化上的。艺术品是商品,但更是一种美好的感官体验与深刻的生命体验,在这一点上,许冉冉还是一个“艺术翻译者”。
2020年,在Frieze Los Angeles洛杉矶弗里兹艺术博览会上,立木画廊展出了中国艺术家刘韡的作品,引起了许多国际藏家的关注。许冉冉对此记忆犹新,“很多西方藏家对于中国的艺术家非常有兴趣,介绍刘韡作品的时候我会从中国的历史文化与城市发展开始讲起,这样才能更好地帮助他们去理解作品。当天晚上,我帮助画廊、藏家与艺术家之间开展多方视频会议,跨时区地实时解决现场疑问,消除‘文化时差’。”对于许冉冉而言,让她感到欣喜的不仅是商业上的推动,更是文化上的隔阂跨越。
■ 许冉冉在洛杉矶国立美术馆展览现场
如今全球的艺术市场正在复苏,许冉冉这一年一直奔波于全球各地的艺术现场,从立木画廊的伦敦、纽约空间展览,到洛杉矶弗里兹艺术博览会、柏林双年展、威尼斯双年展、卡塞尔文献展等等,她把自己塞得满满当当,有太多需要表达的东西以至于一时间不知从何说起。
■ 许冉冉今年4月带中国藏家参观芝加哥艺术博物馆展览
“我在前沿阵地可以敏锐地嗅到一些变化,上半年的艺术市场很忙,各大画廊都拿出了自己主推的艺术家作品,新鲜的面貌,新鲜的策展角度,更专业的落地团队正在涌现,而艺术和其他产品的区别,就是需要体验。”
艺术在现场很重要。
自我革新
很多事情要回过头来才能看得更清楚。这些年许冉冉把头发剪得越来越短,眼神也越来越坚定。从前像拱起背脊的猫那样紧张而用力,到如今游刃有余的气定神闲,与其说她开始相信自己的判断,不如说是相信这些年走过的路,留下的痕迹所带给她的自信。
这个蒙古族的姑娘当年凭借着天赋与满怀的热情闯入了UCCA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的大门。“我第一脚踏入UCCA去面试时,我就知道这就是我想呆的地方。”此后,许冉冉开始接触并参与了多个国际博览会的工作,若是从这个梦想起步之地算起来,许冉冉已经入行15年了。这15年来,伴随着中国艺术品市场的迅猛发展,她也得以有机会在最有养分的平台学习,获得与国内外艺术家、策展人、藏家以及美术馆直接交流的机会,在艺术市场的一线快速成长。
“我努力地在工作中汲取艺术知识和养分,并且时常保有警醒的审视态度,为什么你说他好我就要去卖作品?我就要去做展览?好的标准又是什么?”她发问,也通过各种途径去找寻答案。
■ 与日本艺术家Mr. 在其纽约个展的准备现场
许冉冉的身上有冷暖两种色调的碰撞,鲜明而浓烈。她对艺术的激情仿佛有着燃烧不尽的能量,而冷静的观察与执拗的个性让她不会被市场潮流裹挟,保持特立独行的个性。
在UCCA工作了五年之后,许冉冉如愿加入了画廊工作,荷兰策展人Waling Boers与知名中国策展人皮力共同创立的博而励画廊给予了她新的艺术造梦空间。
从一只脚闯入艺术世界到如今的立木画廊总监,在万花筒般缭乱的世界里她并没有迷失,而是扎实地走着每一步,试图去伸手触及核心的东西。
■ 与艺术家Dominic Chambers 在其纽约个展开幕现场
“今年我突然有一个感悟,之前我一直以为我把画廊当作一份工作,但其实我是在每一次的机遇中完成自我革新。”许冉冉放松地靠在椅背上,却把每一个字都说得铿锵有力。
加入立木画廊之后,许冉冉需要负责起整个区域所有事物的统筹和规划,在这个过程中又把她拉到了另一个视角维度去观察和运作艺术市场,目前她为国际艺术家在中国各大美术馆的项目已经排到了2024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