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可风在国内的首次个展“如果没有你”，于本周五在上海拉开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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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著名电影人、王家卫昔日的御用摄影师从事电影40年，凭借《阿飞正传》《堕落天使》《英雄》《2046》等影片多次斩获香港电影金像奖最佳摄影奖，而武侠电影《东邪西毒》更让他拿下一座威尼斯国际电影节的最佳摄影奖。
进得展厅，我们迎面撞上的是上海著名老电影院国泰大戏院的巨幅照片。展览以此为线索展开，展览空间被营造成了影院。60余件展出的拼贴创作，均出自杜可风本人之手。
71岁的老先生思维依旧跳跃，带着和他年纪与经历不符的谦逊。他说，是杜可风这个名字听上去有水准、有文化，而带给了自己好运。
新闻晨报·周到：很明显，无论是王家卫的电影还是这个展本身，都和上海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杜可风：在这个展览的第一部分里，我其实是想表达一种感谢上海的心态。上海在中国的电影史上起着非常关键的作用，第一部中国电影就是在上海拍的嘛，所以上海和电影的历史、它的精神和它存在的意义有很大很大的关系。我们可以看到现场的视频里播放的是在外滩一带拍摄的视频片段，进来的一面墙上第一幅就是老上海的著名女演员阮玲玉和国泰大戏院的拼贴照。
新闻晨报·周到：我们本来以为看到会是你拍摄的电影剧照，没想到是你自己创作的拼贴作品，举办这样一次展览是基于一种什么想法？
杜可风：我平时喜欢坐在浴缸里面做些画画啊之类的事情，越画越多，所以到后来导致整个房子里面东西都累积起来了，必须把它们拿出去才行。所以办这个展览，一方面是可以让家里更整洁；第二当然是对我合作过的人都说一句谢谢；此外，也使得我跟观众多一种来往的机会。因为电影只是某一种工具，来看展览来的人不一定是专门看我电影的，他们可能是不同的观众。
新闻晨报·周到：这些拼贴的创意是哪里来的？
杜可风：因为我不会画画啊，所以我就做了很多拼贴。像我们这种工作，每天工作量很大，压力也很大，这种压力既来自拍摄过程中天气的原因也包括演员的能力之类。所以，白天就会很累。
一般来说，人们下班回到家里或者抱老婆，或是抱先生、抱小孩；有的人则处处去大吃大喝；我是回家去做拼贴，我觉得这是一种放轻松的方式，一种一对一的、发泄的手段。
新闻晨报·周到：你老婆会怪你不多花点时间陪她吗？
杜可风：当然了，哈哈哈哈哈。所以呢，跟我在一起的人可倒霉了。哈哈哈哈哈，因为……不知道你看过没有，我刚刚在看一个李小龙的纪录片，他也是这样的，他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练武功。可能是因为我开始拍电影时就比较老了，我32岁才开始拍第一部电影，所以有一点要赶时间的那种心态。
工作的压力很大，而且我还要追赶时间。这意味着我把过多的时间投入工作，偶尔也需要把时间和空间还给我自己。因为拍电影是一种付出的过程，你要把时间和精力给别人，给在现场的演员、导演、工作人员，也要给观众，所以肯定是一种“给、给、给”。有时候怎么把付出的拿回来呢？可能这展览也有一点那个作用。我现在才有时间稍微放轻松，稍微欣赏一下我到底做了什么东西，也跟别人分享一下。
新闻晨报·周到：拼贴这种艺术形式有什么特殊之处？
杜可风：有的人说艺术其实是暂停时间和空间的一个手段，我觉得也对。尤其是像这种平面的东西，照片啊或者拼贴啊。因为电影是时间性的，而这个是没有时间性的。你要看多久都可以，你要是不想看，无所谓，这就是你的选择。
我觉得自己做的这些东西可能也是一种对和我合作过的人的一种感受。另外一方面，就是我觉得有的东西我自己看到的可能和你在电影里面看到的或者平时接触到的不一样。可能你自己平时不一定接触到这一类的光线，这一类衣服的质感，或者说这一类空间的特点。
所以我做这个展览其实真的不是为了标榜我是艺术家……对，我不是标榜我自己，我觉得这是另外一种分享的空间。
新闻晨报·周到：你是大家公认的最会拍中国人的老外……
杜可风：对啊，当年我是第一个在中国电影圈里面的外国人嘛。那个时候吧，其实到现在也是，所有香港的合作者比如王家卫、梁朝伟还有我的助理啊，就是叫我老外。他们把老外说成“鬼佬”，一听这话，谁都知道是在说我。“鬼佬”本来是骂外国人的嘛，但现在在我们这个圈子里面，我觉得那是一种荣幸，成了一种肯定。连我的助理都说，“鬼佬”要怎么样怎么样。哈哈哈，他们不会说杜老师，不会说杜可风或者Chris，所以我觉得我对此应该有一点点骄傲吧。
我想，就是到现在为止也有很多人因为我的名字不知道我是外国人。
我说实话，因为杜可风这个名字有他的特点，听上去好像是一个比我有水准的人，哈哈哈哈，是一个比我有文化的人。所以这个名字也带给我很多很多好运，很多很多方便。
说真话，现在叫我拍外国人的故事我也不懂对不对。很多人叫我回澳洲，因为我是澳洲出生的嘛，很多人真的是要我在澳洲不只是做摄影，还要做导演。我觉得：我不懂你们的故事，我凭什么（拍摄）呢？
虽然我不是中国人，不过人家所关心的，所分享的，所怀疑的，所要求的我都比较懂嘛。中国社会的那种特点，中国社会的那个喜怒哀乐，我都比较懂。
新闻晨报·周到：以后也会一直留在上海吗？
杜可风：不，我不会留在任何地方的，但我当然是以上海为出发点。我最近刚从甘肃回来，我之前在甘肃拍戏。再下来，我是在南部。所以拍电影基本上来说就是，无家可归嘛，哈哈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