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报首席记者 沈坤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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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底，44岁的上海人Albert吴拿到了自己的初级跳绳教练员证书。这本以国家体育总局为背书的蓝PASS，如今日渐吃香，和他同一批次考证的就有200人左右。Albert吴从事体育培训行业多年，他带着一种春江水暖鸭先知的自信作出预测，跳绳培训正成为体培行业里一股不容小觑的势力。
2019年，上海市教委发布《上海市初中毕业升学体育考试实施方案》。其中，4分钟跳绳和1000米（男）/800米（女）跑以及200米游泳被列入本市初中毕业升学体育考试中四类必考项目中的第一大类，考生需三选一。这一政策从去年起正式实行，据统计，90%左右的考生都选择了跳绳。另一项和跳绳相关的应试政策是从2014年实行的《国家学生体质健康标准》，其中1分钟跳绳在整个小学阶段都是测试项目之一。
目前，全国共有中小学生人数约1.58亿，有17个省市将跳绳列入体育考试项目。应试政策催生出众多跳绳培训机构，全国迄今已有300多家跳绳培训机构，但这一市场的整体规模不算大。因为受制于跳绳项目自身的特点，导致付费率偏低。2020年中国跳绳培训市场规模约为2.43亿元，这两年受疫情持续影响，规模不增反减。但从业人员普遍看好疫情后的培训市场，认为应趁现在抢占一片蓝海。
当然，也有受访者指出，这个市场是大海或是池塘，还需进一步观望。
10万名跳绳教练的缺口
一方面，跳绳正日益紧密地和中小学生的生活绑定；另一方面，持证跳绳教练却处于短缺状态。
国家体育总局社体中心全国跳绳推广委员会幼儿委主任吴登科此前在接受采访时透露：目前全国具有专业跳绳技能（持证）的教练员仅5万名左右，其中80%是学校老师，这一群体很少在外授课。社会层面上，至少还有10万名持证跳绳教练的缺口。
在国内跳绳培训行业占头部地位的上海跃动文化传播有限公司（以下简称“跃动”）成立于2009年，创始人之一、公司执行董事李胜席告诉我们，跳绳在中国一直以来都属于大众项目小众群体：大多数人都会跳，但跳得好的是极少数。在全民健身的大环境下，怎么才能更科学地跳绳？这需要更多专业人士的指导，第一届全国跳绳教练员培训班就是在这个背景下诞生的。
2012年，培训在上海体院举办。据统计，当年共有243人参加了培训。为这次培训开发编写教材的就是李胜席和他的同事。
根据官方给出的统计数据，2019年共24人获得上海市跳绳协会教练证书；2020年人数涨幅超三倍，涨到74人；2021年是80人。从中可见，中考政策对于上海跳绳教练的数量增长起到了一定刺激作用。同样，全国范围内的教练人数也在呈现逐年递增的现象。
大多数考证的学员年纪在20岁到30岁之间，且本身就具有相关的跳绳学习和从业经历。跳绳教练是碗青春饭，罕有A lbert吴这样的大龄且零基础人士。他的想法是，既然入了这一行，多张证书就多条路，“万一以后用得上呢？”
跳绳是“很实惠的选择”
在过去这些年里，A lbert吴的公司先后将多门体育培训课程送进上海的中小学，其中既包括乒乓球这样的热门项目，也有冷门的防身术。
“但没想过把跳绳也纳入培训板块，”他承认，“之前一直以为跳绳么，体育老师或者家长教教就可以了。”直到去年和一所中学谈合作，校长问起他们有没有跳绳的培训项目时，他才意识到这是一个可以涉足的领域，并迅速开始了布局。从去年年底至今，他们已和10多所中小学形成合作。“小学需求多一点，中学少一点，但需求肯定是存在的。”
学校对于跳绳培训的需求分两大类，一类是普及型，包括1分钟跳和4分钟跳这些应试内容；另一类是提高型，以跃动在校园内铺设的精英型课程为例，主要目标是训练学生参加比赛或者进行表演展示。李胜席介绍，上海的青少年跳绳赛事体系十分分明，从普及型赛事到专业型再到高水平国际化赛事都有涉及。
提高型课程中涉及到大量花样跳绳的种类，运用各种技术摇、跳一根或多根绳子，注重“花样”的多变性和创新性，正式比赛项目包括个人绳花样、车轮绳花样、交互绳花样和集体自编花样等，这些就需要专业教练进行指导。
很多学校十分看重学生在跳绳比赛中的成绩和荣誉。不止一所学校负责人对晨报记者表示，相对足球和篮球这些项目，跳绳的投入少得多，但更容易出成绩，是“很实惠的选择”。
即使是传统印象里体育老师和家长也能教的“并脚跳”和“交叉跳”这种应试类跳法，有时候也需要专业教练亲自上手。24岁的金智涵毕业于体院，大学4年是体院跳绳队的一员，如今担任兼职教练。他说，自己进不同的学校培训时会有不同的身份。一种身份是外聘教练，另一种则是外聘教师。因为这些年体育课肉眼可见的增多，造成了体育老师的巨大缺口。
这也间接导致没有足够多的体育老师教学生跳绳的尴尬，像金智涵这样的专业教练因此作为外聘体育老师进入学校，教学生从零基础开始学习跳绳。这是一种双赢的方式，既解决了学校缺乏体育老师的难题，也给培训机构和教练发展业务带来了机会。
目前，跃动和上海100多所学校保持着合作关系。但毕竟公司体量有限，因此还是有不少培训机构自信可以入场分得一杯羹，“彻底变成红海，可能还有两三年时间。”
8000元+的私教有必要吗？
打开点评平台的机构课程，我们可以发现，一套完整课程动辄售价四五千元，更有1V 1的零基础课程售价超过了8000元。事实上，有相应需求的家长也不少。尤其是1V 1的私教课，可以根据个人情况更有针对性地进行指导。
“要教会一个完全零基础的学生掌握跳绳方法，至少需要两到三节课的时间，一节课一般一个小时左右。”金智涵说，“对于一些没有任何基础，协调性和节奏感又都不好的学生来说，从0到1是个非常痛苦的过程，花上20分钟不一定能跳上一个。”最常见的情况是绳子在半空，人就已经跳起来了。“我会先让他们把绳子摇过来以后学着用脚踩到绳子上，然后再慢慢引导，跳到绳子外面。”
在他看来，这样的学生最适合进行私教。因为在学校体育课上老师要兼顾整个班级，不可能花费如此大量的时间在某几个学生身上。
据了解，跳绳教练的收入拉得较开。以跃动跳绳为例，教练工资由底薪+课时费构成。教练分5星12等，一般每月课时费可以拿到4000-6000元，基本工资3000-5000元。这样，一个月收入的底数在7000元左右，高数能到10000多元。教练还可以选择增加课时量，用更多的劳动争取更丰厚的收入。
作为一名兼职教练，金智涵的收入由上课的人数和课时数乘以100来计算。暑假是他的收入顶峰，月收入可以破万。正常情况下，兼职月收入在6000-7000元。他不少同学目前都在做兼职教练，也有人已经成为全职的教练，但金智涵说，他感觉还是做一名体育老师更保险，他目前正在准备通过教师证考试。
中考并未带来业务量激增
跳绳成为中考项目后，一些关于跳绳培训机构报名火爆的文章经常见诸于报端，但从业人员真正的感受和报道存在不小差距。
目前跃动运动馆在全市范围内共开设了12家场馆，总共有3000名左右学员，为了中考过关而来的只是少数。李胜席说，“是有一些家长来我们场馆，提出解决中考的问题。我们有中考专项化课程，可以满足他们的需要，但我们主营的核心服务不是这个，也就是说我们实际上不是靠这个项目拉动业务。”
几乎所有培训机构从业人员都认为，中考设置的4分钟跳其实难度真心不大。由于学生在小学阶段都接触过跳绳项目，且通过了1分钟跳的测试，因此很少有不会跳绳的中考生，对于专项化培训的需求也就相应较少。专项化培训主要的重心在于纠正动作，以及进一步提升耐力和速度。
这也是跳绳虽然纳入中考，但针对中考的专项化培训业务量并没有明显激增的直接原因。李胜席还指出，作为专业的跳绳培训机构，如果将主要业务铺在中考上，难免会遇到的一个问题就是业务可延续性低。
加速布局跳绳产业链
事实上，在疫情之下，做任何培训都是充满风险的行为。但机遇也同时并存，李胜席透露，当跳绳培训遭遇重创的时候，他们经营的跳绳装备销量却在电商平台上出现旺盛的增长势头。
李胜席向晨报回忆，自己2003年入读上海体育学院社会体育专业，并与一群志同道合的同学成立了学校的跳绳社团。研究生毕业后，他们联手成立创业公司，成为上海市第一批零注册资金的创业公司。2010年世博会期间，他所在的体院花绳队全程表演50多场花样跳绳，打响了知名度，并注册了跃动品牌。
多年来，跃动在做跳绳培训的同时，也将很大一部分精力用于经营跳绳装备，并且在渠道、研发、生产等方面塑造了跃动产品的核心竞争力。2011年左右，他们开始找代工厂生产跳绳，并在淘宝上开设了旗舰网店。事实上公司现今的架构就是“围绕体培龙头，但中心是体育用品”，李胜席说，“后面还有一条拉长的产业链，做工厂。”
在他看来，“跳绳产业的潜力大得很，现在只被开发了10%。”
